新發(fā)現(xiàn)的明清女詩人——評王凌新著《凝香——尋訪倪仁吉》

中華民族在自己民族精神的鍛造、錘打，在自己民族人格的塑造、磨礪，在自己民族性格的養(yǎng)成，民族美德、品質、德行、倫理、哲理、思維、智慧的修養(yǎng)過程中，究竟進行了怎樣的探索，做出了怎樣的努力，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取得了怎樣的成功，留下了怎樣的遺產(chǎn)？當王凌老師新著《凝香——尋訪倪仁吉》出版，滿紙墨香的放在我眼前之時，我不禁陷入沉思。浙江義烏，聲名顯赫，以小商品市場聞名全球。沒有誰知道這個經(jīng)濟發(fā)達的小鎮(zhèn)，歷史上人文薈萃，名人輩出：駱賓王、宗澤、陳望道、吳晗、馮雪峰。更沒有人去注意在這些大人物的光環(huán)掩蓋下的小人物。一向關注民間的我國著名通俗文藝研究家王凌老師，繞開眾星耀眼的光芒，把目光投射到義烏大元村一個民間女子——倪仁吉身上。

王凌在浙江調研

王凌老師以他一貫嚴謹?shù)闹螌W態(tài)度，深入義烏、蘭溪鄉(xiāng)間，遍查史料，走訪有關人員，化了大量功夫認真考證，寫出了本書。在他的筆下，一位埋沒數(shù)百年、就連本村人、當?shù)仡I導都知之甚少的絕代才女躍然紙上。他以其一貫的“史筆”拂去掩蓋在倪仁吉身上的歷史塵埃，以他獨具的慧眼補上倪仁吉被時光消褪的色彩，對倪仁吉“繪、繡、書、詩”的藝術成就給予了應有的評價，再現(xiàn)倪仁吉傳奇的一生，還原其“剛毅、樸素、清新的本來面目”，將其定位為“繡、畫、詩、書四藝俱絕的絕代才女”、“光照千古的奇女子”。

從王凌老師的筆下我們得知：倪仁吉，字心惠，自號凝香子，浙江蘭溪、浦江兩縣交界處的一個小山村——倪大村人。1607年出生于父親任官職的江西吉州，故按“仁”字輩取名“仁吉”。17歲嫁到義烏青口鄉(xiāng)大元村，嫁給明朝抗倭名將尚書吳百朋的曾孫秀才吳之藝。20歲那年丈夫去世，倪仁吉終身守寡侍奉婆婆，撫養(yǎng)三個嗣子成人。她將失夫之痛寡居之苦轉化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動力。精刺繡，擅繪畫，能書法，工詩文。作品流傳民間，傳入日本。刻有《凝香閣詩稿》傳世，有刺繡、繪畫作品今藏中國國家博物館、日本國家博物館、浙江省博物館、義烏市博物館。

“絕代佳人，深居幽谷”。我想王凌老師一定驚異于浙江山村，竟有如此絕代佳人隱沒于世四百年。無怪乎他以飽蘸激情之筆奮力呼吁“要科學認識和評價倪仁吉的詩歌作品，還其在中國文學史中應有的地位”！王凌老師對倪仁吉的詩稿進行了深入研究，將其詩作細分為“千古一絕農(nóng)家詩”、“小家碧玉山水詩”、“剛毅樸實題贈詩”、“真情哲理詠物詩”、“淋漓妙墨繞佳思的題畫詩”、“玫瑰和露送新香的《四時宮意圖詩》”。對其思想性和藝術特色進行了深入分析。

王凌老師這部新著的主要貢獻在于，重新、全面、系統(tǒng)地評價了倪仁吉及其詩作，將倪仁吉及其詩作提升到中國詩歌史、文學史的意義上來認識。他認為，倪仁吉的農(nóng)家詩確是“千古一絕”。尤其是寫于1658年（時年53歲）的組詩《山中四時雜詠》計140多首五絕，“從一個農(nóng)村普通女子的角度，分‘春’（38首）、‘夏’（32首）、‘秋’（35首）、‘冬’（39首）四個季節(jié)，系統(tǒng)記錄了農(nóng)事活動、民俗風情及山川風物，抒發(fā)了對勞動、生活和祖國美好河山的熱愛，填補了中國文學史的空白，不愧為中華詩歌史的奇葩。”此語猶如空谷足音，石破天驚。盡管我們從《詩經(jīng)》“俶載南畝，播厥百谷”“今適南畝，或耘或耔”，從白居易《觀刈麥》可以看到古詩中農(nóng)事活動的描寫，但在王凌老師看來，大都是為官者“居高臨下”的體察，比如白居易的落筆旨在于“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nóng)桑。吏祿三百石，歲晏有余糧。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難以深入體驗，難以系列反映”。因而“造成中國詩歌史上農(nóng)事詩的欠缺，不能不說是文學史的巨大遺憾”。倪仁吉作為一位生長在鄉(xiāng)間又讀過一些詩書的普通農(nóng)家女子，她的詩歌創(chuàng)作的取材、意境的確是文人士大夫無法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