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總統薩科齊訪華歸來，馬不停蹄地當上了平息騷亂的“消防隊長”，一方面安撫受傷警察和死亡少年的家屬，一方面加強治安。目前，位于巴黎北郊95省的小城維利耶勒貝勒市基本恢復平靜。擔心重演2005年全法騷亂悲劇的人們總算松上一口氣，但誰都知道問題的根源并沒解決。

巴黎郊區存在大量的所謂敏感街區。除了西面被稱為富人區的92省外，其他如93省、94省等幾個近郊省份都有一些街區具有共同特征，比如移民多、治安差、失業率高、貧困人口多等。千萬不能認為法國只有美麗的塞納河和豪華的香榭麗舍大街，這些環繞在中心城市周圍的貧困地帶其實也是法國。二戰后，首先是非洲移民大量增加。尤其到了20世紀70年代，經濟增長緩慢，法國政府宣布除了政治避難和家庭團聚外，移民正式停止。家庭團聚于是成為移民主要來源，但由于法國的高福利社會的誘惑，這沒有擋住移民涌入法國的步伐。現今移民人口已經占到法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數量龐大而結構復雜。有法國朋友曾對筆者表示，從小就在不同膚色的人群人中生活，剛到中國時開始還真有點不習慣。

自20世紀80年代起法國政府實施購房計劃，大部分法國裔公民搬離郊區。但移民家庭無力負擔購房費用，只好留在老地方，巴黎等中心城市周邊，逐漸形成以阿拉伯裔和非洲裔移民聚居的貧困地帶，宛如種族隔離帶將法國分成兩個世界。盡管法律禁止種族歧視，但法國社會還是存在不少歧視外來移民的現象，導致不少移民處于事實上的邊緣性地位。許多青少年在混亂骯臟的環境中成長，容易被絕望和失敗的情緒所籠罩，一有機會就會以暴力形式宣泄出來。2005年和今年的兩次騷亂都可以視為偶然中的必然。

其實許多移民群體都存在或多或少的被歧視現象，但與華裔移民的忍氣吞聲不同，社會經濟地位更糟糕的阿拉伯裔和非洲裔并不懼怕挑戰政府公權力，他們往往在騷亂中成為主角，說明法國的移民融入政策的破產。

從薩科齊這次處理危機的手腕看，仍然像當初擔任內政部長時一樣強硬。似乎他并沒吸取2005年的教訓，仍然把騷亂事件定性為流氓行為，而不是社會危機。不法歹徒開槍射擊警察當然算不折不扣的犯罪行為，應該予以堅決打擊，但如果沒有政府的持久重視和大規模的財政投入，若想徹底消除騷亂有點異想天開。在一個年輕人無所事事的街區，很容易讓他們把向警察扔燃燒瓶、推倒垃圾桶當路障和燒汽車當“刺激”來找樂。在阿拉伯裔和非洲裔居住的許多街區，到處都能看到一些青少年在扎堆。

筆者曾在巴黎地鐵里看到張貼有雨果名言“多建一所學校等于少建一所監獄”的海報，看來政府也明白教育和就業對于解決青少年犯罪問題的重要性。但據稱為了解決郊區人口就業問題所建設的教育設施，卻因為沒辦法獲得持續資助而被迫關門，固然有法國政府債臺高筑的原因，但也反映出一些執政者的短視。如果從失業的父母那里得到的是抱怨，又沒有學校教育去化解，那青少年收獲的只能是對社會的仇恨。薩科齊如果希望推動社會進步與改革，不妨先從學校蓋起。（蔡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