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比爾向瑪麗談了會見懷特小姐的情況。瑪麗十分生氣,說查爾斯待她不薄,到了關鍵時刻就人情全無了。她估計是公司事先打了招呼。這條重要線索既然斷了,她就建議找另一人。
20日下午,比爾駕了瑪麗的車就直奔城外的萊頓。這是一個同西雅圖隔河相望的小鎮。雖然風景如畫,他也無心觀賞。
別墅里住著默·休斯敦先生和夫人。他是查爾斯在波音公司的老同事。五年前,老先生退休了,職務就由他叔父接任。這位西雅圖的老市民十分了解公司的內情。
休斯敦先生已經獲悉查爾斯離開人世的消息。他說,他對噩耗感到十分突然和悲痛。“我敢肯定地說查爾斯之死是波音內部的替罪羊!”比爾表示愿聞其詳,老人就做了說明:
“多年來,公司的董事會和總裁之間就存在政策上的嚴重分歧。董事會受到國會右翼勢力的壓力拒絕向中國、印度、巴西等新興工業化國家轉移核心技術,而總裁,從同歐洲的空中客車公司競爭出發,力主向他們積極進行技術轉移,包括航空制造上的轉包生產。結果,波音雖然保持了五角大樓的軍用飛機的訂單,卻喪失了中國等許多國家的民用飛機購買合同。董事會將國際市場上波音飛機銷售不暢的責任推到總裁身上,總裁當然不能接受。”
“以上是遠期的分歧,”這位波音舊部把手掌篡成了拳頭,敲了敲茶幾,接著又說,“一年多來,爭吵集中在另一個波音的重要市場——沙特阿拉伯、伊拉克、伊朗等中東石油輸出國上。這些國家不太在意技術轉讓。它們主要是利用豐富的石油收入發展國際民航運輸。在10年經濟繁榮時期,向波音預訂了數百架920新型飛機。波音飛機公司便根據訂單組織研制和生產。不料去年,經濟開始滑坡。考慮到市場萎縮,它們非但不再訂購新的飛機,甚至寧可損失訂金,也堅持取消幾年前的訂單,使波音蒙受至少20億美元的損失。波音到目前為止,已經解雇了三萬職工。董事會也將虧損歸咎于總裁的公關失敗。”
比爾靜靜地聽著,腦海里出現了董事會主席和行政首腦之間在會議室里暫時忘卻紳士們的斯文,臉紅脖子粗、摩拳擦掌、吐沫四飛的爭吵景象,但他更加想知道的是:他們的分歧同查爾斯的死有什么關聯。休斯敦先生接著說:
“查爾斯是公司民用飛機集團的國際銷售主任,一直支持總裁的主張,深得他的信任。在眾多的責難面前,他都頂住了。他們兩人是站在一條戰線上。但是,自從經濟蕭條以來,總裁的態度開始了180度的轉彎。這位善于見風使舵的前參議員便把石油國家取消訂單的責任一股腦兒推到銷售不力的身上,使查爾斯蒙受難以言狀的壓力。他最痛心的是上司的出賣。”
“我叔父跟你說過些什么?”比爾問。
“他曾向我表示:沒有想到世態竟是這么炎涼。一條戰壕里的戰友,到頭來可以刀劍相向。他沒有想到,也受不了。”
“他曾經向你寫過信或者留下反映這種情緒的記錄嗎?”比爾知道拿到文字或聲音上的證據至關重要。休斯敦先生想了想,終于說出了:“沒有”,使他大失所望。線索又斷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