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站環球在線消息：2007年12月底，中國國家大劇院的首個演出季拉開帷幕。很多人為此擔心，國家大劇院的運營是否將會讓國家財政背上沉重的包袱？藝術與商業如何完美融合？美國國家表演藝術中心——肯尼迪藝術中心的總裁邁克爾·M·凱撒就巧妙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作為藝術運作領域的頂尖高手，凱撒用巨大的商業成功告訴世人，藝術是一種文化，也是一種“硬實力”。

藝術機構更需要運營

凱撒點藝成金的本領，讓人矚目。他曾入主英國皇家歌劇院，消除了1900萬英磅赤字，完成了價值2.14億英鎊的機構重建工作，還創立了2000萬英鎊的基金。在他手下起死回生的還有美國芭蕾劇院、世界最大現代舞蹈機構艾文艾利舞蹈劇院、摩根圖書館……對于一個個病入膏肓的文化藝術機構來說，凱撒就像高明的大夫，對癥下藥，從未失手。如今，他更將肯尼迪中心發展為全美乃至全球表演藝術行業的翹楚。

談起自己的“藝術經”，凱撒總會回憶起兒時：“我爺爺是小提琴家，但父母的工作和商業有關，所以我從小就受到藝術和商業的雙重熏陶。”喜歡歌劇的他發現自己沒有唱歌的天賦時，就決定要找一個商業與藝術的結合點。

取得麻省理工學院管理學碩士學位后，凱撒受聘紐約大學藝術管理助理教授。30多歲時，他嘗試著重返自己喜歡的藝術領域，擔任了密蘇里州芭蕾舞團總經理，策劃了該團首次全國巡演，在短時間內讓這個舞團扭虧為盈。

“這個世界不缺優秀的藝術家，但是缺乏優秀的藝術運營人才。” 凱撒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定位。在他看來，世界各地的藝術機構很少花時間思考如何運營，而藝術，恰恰“必須找到認為它好的觀眾”。

“即使是美國最大的藝術機構也屬于小本買賣。美國最大的自營藝術機構大都會歌劇院以及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在經濟實力上都難以與美國最大的股份有限公司相提并論。”因此探討如何運營才能保障提供優秀的藝術品，對藝術機構來說絕對重要。

55歲的凱撒看起來精明能干，他坦言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我的作息時間并不規律。有時半夜醒來，想起一個商業上的好點子，我會馬上給自己辦公室打一個留言電話，這樣第二天我還能記得。”凱撒撫著花白的兩鬢，笑道，“這就是我早生華發的原因。”

拯救了多家經營不善的藝術機構后，凱撒每次都選擇悄然離開。“我喜歡幫助他人，但當我找到接班人并確定沒有我也能健康經營下去，就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籌款不是乞討

“藝術本身就是‘硬實力’。” 凱撒所謂的“硬實力”，就是保證藝術質量，來不得半點折扣。“運營成本和藝術質量始終處在天平的兩端，”凱撒毫不掩飾藝術行業運營的困難，“但是如果因為資金缺乏就苛扣藝術成本，無異于飲鴆止渴。相反，這個時候應該拿出更好的藝術產品，贏得更多的支持和市場。”

凱撒是借他山之石、筑藝術高臺的能手。在美國，政府只能給藝術機構提供5%的建筑維護資金，另外95%的經費缺口必須自己想辦法。經營每年需要1.4億美元運營費用的肯尼迪中心，凱撒說這95%的一半他會通過售票回收，而另一半則通過“游說”民間贊助來募集。

“向企業籌資主要是通過與他們合作，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產品怎樣通過藝術機構擴大影響并產生價值。”凱撒解釋說，“我根據投資人投入的多少來決定回報。例如對大投資商，我會給予冠名權；讓投資商參與到藝術活動過程中，他們會覺得受到尊重，更愿意為你掏錢。舞臺上的表演總有一種距離感，因此我們邀請他們觀看排練，讓投資商感覺真實可信。”凱撒還特別說明：“但我反對送票給投資商。我要讓他們覺得彼此是朋友，決不能成為他們眼中的乞討者。”

向個人募集資金，則是圍繞投資者的本身特性。凱撒有時也會請藝術家一起登門拜訪贊助者。“贊助者大多是熱愛藝術的人，一旦與藝術家相識，合作就很容易達成。”

雖然“點藝成金”，但若認為凱撒是將藝術商業化就錯了。在凱撒心里，藝術永遠高于商業：“我有一個底線——絕不為了迎合投資商提出的要求而違背藝術。有一家玩具公司曾要求把公司標志編入芭蕾舞《胡桃夾子》中，我絕不允許此類事件發生。也有一個投資商說給我100萬美元，要和我們的一個芭蕾舞女演員交朋友，這是不符合道德規范的。在肯尼迪藝術中心，很多作曲家以捐款為名要求上演他們的作品。即使是上千萬美元的贊助，我都不會動搖，因為我要的是藝術的質量。”

觀眾也要“從娃娃抓起”

英國皇家歌劇院的經營是凱撒打得最艱難也最經典的一仗。落成不久的皇家歌劇院，在英國民眾心目中只是花掉了納稅人無數英鎊、運營效率低下的一幢巨大建筑而已。要知道，當時皇家歌劇院已經負債達1900萬英鎊。

“那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大困難，困難的不是運作演出，而是要扭轉人們的觀念。”以前劇院離普通大眾距離太遠，所有的演出門票通常只在贊助公司內部流通。凱撒上任后，把寶押在普通觀眾身上。“我的目標，就是讓劇院真正服務于英國觀眾。”

為了消除皇家歌劇院“只為富人服務”的印象，在第一場演出時，他采用免費贈票形式，讓所有參與建設過劇院的工人成了當晚最尊貴的觀眾。此后逐漸降低票價并劃分等級，讓普通人也能接受。凱撒說：“高票價是全球問題，要解決問題首先要籌集到資金，還要多上演不同層次的免費表演。在英國皇家歌劇院，盡管我把上百英鎊的門票降到原價的80％，但還是很貴；后來又在每周一的中午舉行免費演出，并盡量給小演藝公司提供免費演出場地。”就這樣，皇家歌劇院的形象徹底得到改變，一年時間募集到3000萬美元，以“親民牌”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每場演出結束時，凱撒都會請觀眾們寫下家中地址，此后每周人們都會收到來自劇院的演出信息。凱撒還熱衷于通過互聯網更快捷更全面地推廣藝術信息。如今，肯尼迪中心會根據客戶不同的愛好制作個性化的主頁。例如喜歡戲劇的客戶一登錄，就能直接看到肯尼迪中心的戲劇演出計劃；以后的演出票還可以在網上直接打印。在宣傳冊上，他主張絕對不能用專業術語，否則會拉大藝術與普通人之間的距離。

媒體的宣傳和推廣固然重要，但是最根本的還是要培養觀眾群。“不要靠營銷而要靠教育，這是最便宜的‘營銷方式’。可以找演員做免費演講，讓觀眾了解藝術。”美國也存在高雅藝術只能在劇院上演、不能電視直播的現象。每年，肯尼迪中心都會花費巨資通過衛星現場直播講座，全美的少兒都可以即時觀看并與專家互動，“觀眾也要‘從娃娃抓起’。”

對于中國的經濟發展和藝術氛圍，凱撒非常樂觀，他說：“全球最大的藝術表演中心是肯尼迪藝術中心，但中國的國家大劇院從硬件上來說要比肯尼迪藝術中心大一倍，可以預見，今后很長一段時間，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會再超過這個規模，‘巨蛋’會帶給我們驚喜。”

凱撒的任期將到2011年結束，剩下的3年，他還有很多大計劃要實施。他說，藝術經營是一項艱難、但同時能帶來無窮樂趣的工作，他要進行到底。（來源：《環球人物》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