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矗立在舞臺的中央，軍樂聲似乎能夠與他的身體相通。他的臂膀隨著指揮動作有力地舞動著，軍裝下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

合唱團成員們唱起了他編排的《團結就是力量》。作為1970年入伍的老兵，這首老軍歌他唱了不下千遍，光為這種機關單位的合唱他就編排了30多種方式。他加入了合唱，盡管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是他夸張的口型和嚴肅的有幾分凝重的神情證明他很投入這場演出。他的右手舉高又迅速放下，提醒合唱隊這里是重音，整個人都隨著動作起伏，重心也不斷變化。

歌曲進入尾聲，他轉向右側的樂隊，示意結束演奏。但他回正的動作突然不那么利索，他向前傾斜了一下，他試圖站好，他再次舉起手，指揮合唱隊謝幕，沒等完全擺好手勢，他突然向左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的頭撞向了上場報幕的主持人的小腿。舞臺兩側跑上來很多人，把他圍成一圈組織搶救，臺上亂作一團，明亮到刺眼的舞臺燈光投射出強烈的光芒。

整臺晚會在合唱之后結束了，銀白色的焰火噴射而出，紫紅色的大幕徐徐拉上。他再也沒有站起來。

他的妻子劉莉哭著回憶，最后一刻他的臉上是帶著微笑的。

遺容整理間里，躺在那里的他保留著全情投入的指揮動作，胳膊依然架著。親友們甚至找不到合適的棺木安放他的遺體。1970年與他一起入伍的老戰友努力想把他的手掰直，一邊哭一邊呼喚著：“哥哥，哥哥，把手放開吧。”